【锦字回文】李先生和他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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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泊文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只有他的室友几个人知道。

 

对方是同校的，只不过李泊文是学的金融管理，对方呢，学的是艺术专业。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认识的呢？还要说到他们大一的时候碰巧是一起选修了哲学系教授的课。

 

哲学课向来算是课程里无聊的，尤其是讲起西方哲学史之流，就算是再幽默风趣的教授，台下的学生也能倒下个一大片。

 

李泊文那天和室友约着一起去打篮球，被拖延了时间，开课了一刻钟才从后面的门悄悄溜进来。

 

台上的教授滔滔不绝地讲着，情绪激昂。

 

“......这个，简单来说，就类似于得失论，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泊文偷瞄一眼四周，在最后一排悄悄找了个空位子。

 

“同学，椅子上的包可以腾个位置吗？”李泊文压低了声音。

 

“啊...好的？”对方显然一下子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善解人意地把包拿起来轻轻地搁在桌上，没发出恼人的响声。

 

“谢谢，”李泊文压低嗓子道了谢，眼神瞟到了军绿色包上边用记号笔整齐写着的学号和名字，“你叫朱赞锦？艺术系的？”

 

“......嗯。”男生又惊讶地扬起眉毛来，你怎么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喏，名字写着呢，”李泊文扬起下巴指指，眉毛一挑，“这一看就是颜料包。”

 

确实，也只有颜料包会这么大还有拎手，又很麻烦不能斜挎，大到放在桌上足以把他们两个人都挡住，让台上前边的人看不见他们悄悄说话。更何况这个包还脏兮兮的，有些地方还沾上了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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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从学术讨论，他们顺理成章地开始谈恋爱——尽管不是初恋，但他们都小心翼翼的。

 

他们像所有小情侣一样，悄悄拉着彼此藏在袖子里边的手、周末在街上天南海北地闲逛，李泊文总是宠溺地对待他家的小男友，任由到处吃来吃去、拍照打卡，答应陪着他任性地到处跑。

 

他们有一次经过一家刺青店，甚至在彼此身上留下了属于彼此的独一无二痕迹——一对情侣纹身，还是朱赞锦自己绘制的图案。

 

李泊文的本来就很瘦的后背左肩胛骨上多了只青色的小狐狸脑袋。

 

而朱赞锦的右侧肩胛骨本身就生的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只狼狗的侧面剪影。

 

李泊文说，那是他们的化身会守护彼此的。

 

朱赞锦打趣道，还不如说是“在天愿为比翼鸟”的翅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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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赞，你有没有发现你眼睛特别大？”

 

李泊文趴在枕头上，明知故问道。

 

“嗯......”

 

朱赞锦没睡醒，鼻腔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李泊文谈恋爱后第n次把自称的高冷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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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毕业前那个寒假，李泊文回了趟老家。

 

一开始发微信联系不到朱赞锦，他以为是因为他家在山里信号不好的缘故。

 

可渐渐地他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所有人都联系不到朱赞锦了，哪怕是开学回到学校以后。

 

他失踪了。

 

李泊文发了疯似地去找，拿着朱赞锦给他的地址，从学校宿舍和附近的 公寓到他的老家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人。

 

朱赞锦的家人也只知道他回了趟老家就又走了，说是找到工作了，没让家里人操心。

 

李泊文不忍心把他知道的事实告诉朱赞锦的家人，只是又走了。

 

但他知道，朱赞锦，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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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泊文终于冷静了下来，也毕了业。

 

有一次他碰巧经过宠物店，看到一只大眼睛搁着玻璃窗瞪着他的白狐，突然心下一动，本来没想过要养宠物的他跨步就走了进去。

 

“先生，那只不太适合您。”宠物店员听到李泊文要他指着的那只白狐，打量着李泊文的样子，竟然开始劝阻。

 

李泊文以为是因为自己穿的简单像个穷学生，是价格的问题让店员小姑娘开始劝阻自己，刚想开口却听小店员说。

 

“那只狐狸已经成年了，野性太大不好管教得人就咬，所以才一直没人要的，而且狐狸也没有猫啊狗啊好养。”

 

李泊文没说什么，只是慢慢走到笼子前，蹲下来身。

 

说来也奇怪，那只平时见到生人总是叫嚣不停的狐狸今天看到李泊文意外地安静，规规矩矩蹲坐在笼子里，转过身瞪大眼睛看着他，人眼对着狐眼。

 

“姑娘你看，我和他不是挺有缘的嘛。”

 

小店员讪讪地笑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本来这狐狸放在店里还担心卖不出去又要照顾，怕是迟早由于赔本，有人愿意领走也挺好的，于是又给李泊文打了个八折。

 

李泊文拎着小狐狸，心情都好了许多，在市场转悠了一圈置办好了大多数东西，又带着小狐狸开车直奔向宠物医院，带着小狐狸做了一系列检查，捣鼓好一圈，天已经黑了，该回家了。

 

小狐狸也许是有些累了，没有吵闹。李泊文提着笼子下了车，因为还没有给狐狸的新窝，就直接放在了茶几上。

 

李泊文把小狐狸抱出来放在自己腿上，狐狸倒是乖巧没有伸出爪子来挠自己。

 

白狐的毛洁白如雪，只是背上的右侧有一小块黑色的毛，谈不上是美中不足，到说是点缀更为合适。

 

李泊文胆子也不小，直接上手撸起狐狸来，对着小白狐说道：

 

“你和我一个以前的故人长得很像，不如也叫你赞赞怎么样？”

 

小狐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似乎是通识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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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狐，就这么春去秋来度过了几载春秋。

 

李泊文后来白天去公司里上班，晚上回来本来还担心小狐狸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没想到一开门小狐狸就端端正正地坐在玄关那里等着他回来。家里没有东西被打碎或者撕扯过的痕迹，李泊文觉得自己确实与小狐狸挺有缘的。

 

同学聚会上，朋友想给他介绍对象，问他怎么不谈恋爱，是不是旧情未了之类的。

 

李泊文倒也笑呵呵地：“工作忙，还有狐狸要养，没钱。”

 

别人也纳闷，李泊文有房有车，看上去不像没钱，工作倒也是一帆风顺地——毕竟大学和专业都不错——大概这就是单身贵族吧。

 

“他那哪里是单身贵族，”另一个朋友打趣道，“分明是钻石王老五。”

 

李泊文也就一笑了之，和朋友聊聊天就看了看表提前告辞了，说是要回家喂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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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李泊文也会吐槽自家狐狸怎么吃的这么多，还不会长胖。

 

有时候李泊文也会在冬天担心，自家狐狸尾巴天天被自己撸的掉毛，哪一天秃了怎么办。

 

有时候看着自家狐狸跑出去玩，李泊文也会担心他不认识路回不了家怎么办。

 

不过幸好，小狐狸尾巴没有秃，每次也都能在晚上回来——尽管一身白皮已经变成了泥狐狸了。

 

再后来，有一个周五，小狐狸人间蒸发了，就像当初朱赞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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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泊文郁郁寡欢了一个周末，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几分。

 

朋友安慰他可能只是跑丢了罢了，过几天没准被别人还会送回来呢。

 

李泊文不相信，他家狐狸从来没有跑丢过，他开始怀疑思考：要么是被人抓走了，要么是死了。

 

他觉得他可没有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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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那天晚上门铃突然作响，李泊文本来还奇怪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瘫在沙发上懒得起身开门，转念一想也许是有人把狐狸送回来了，急忙爬起来去开了门。

 

没看猫眼，他一把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朱赞锦。

 

他开了口，几年不见，熟悉地语调，脸上是熟悉的酒窝。

 

“泊文哥，狐狸找到了吗？”

 

李泊文一把拥住面前的人，眼泪濡湿了面前人的衣领，声音哭得嚅嗫，激动得哽咽。

 

“丢了狐狸，找到了你，值了。”

 

李泊文忽然意识到什么，收住眼泪，吐出的语调带上一丝笑意和玩味。

 

“不过，你的尾巴呢，赞赞？”

 

语气带着鼻音上扬。

 

FIN.